
如果获得重启人生的机会豪资随配,你会做什么?
日剧给出的答案,出乎意料地平淡。在《重启人生》里,麻美一次次重来,目标不是改变世界,而是阻止一场微不足道的婚外情,或替老师洗清一次小冤屈。她追求的,不过是让原本平凡的人生,稍微顺利一点点。
这是日剧一贯的创作哲学:将宏大叙事的设定,落回到日常的细节与人情的温度中。
从泡沫经济破裂后《东京爱情故事》里赤名莉香所代表的拥抱自由的短暂乐观主义,到“失落的二十年”里《孤独的美食家》中五郎用“一人食”构筑的抵御外部喧嚣的自我堡垒,日剧的主题始终随着社会心态的变化而流转。

《东京爱情故事》
而眼下,一种新的趋势正在浮现。日剧的镜头正从《独活女子的推荐》的“一人万岁”,转向了《住宅区的两人》里的新型生活愿景。它开始探究,我们能否在守住自我边界的同时,找到一份恰到好处的陪伴?
对身处社交过载与原子化夹缝中的我们来说,这不只是剧中的情节,更是正在叩击现实的提问。
01
独处的正当性
进入新世纪,日本社会弥漫着普遍的疲惫感。人们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,惊觉关于未来的许诺已然幻灭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一种新的生活意识开始形成。人们发现,如果向外追寻注定徒劳,那么向内安顿也许是另一种幸福方式。
在此背景下,高木直子的「一个人系列」绘本快速走红。在她的笔下,单身女性的独居生活充满着有趣甚至略带诗意的日常,为无数都市独行者提供了真切的情感抚慰。而在剧集方面,讲述独处的故事也扎堆出现,其中最受瞩目的一部无疑是2012年开播的《孤独的美食家》。

《孤独的美食家》
《孤独的美食家》讲述了井之头五郎在繁忙的都市生活中,独自享受一顿顿简单而美味的餐食。这部剧有一个十分可爱的细节,每当饥饿袭来,周遭背景声便戛然静止,五郎的独白响起——“啊,肚子饿了。”这一瞬间,找美食成为他当下唯一神圣的使命,观众会立即被他带动,跟随他在东京的小巷里找寻填肚子的地方。
五郎的用餐仪式是剧集最迷人之处。他郑重地推开门帘,仔细端详菜单,镜头用特写捕捉他品尝时满足的表情。这套仪式,在喧闹的城市中为他开辟了一片不可侵犯的“结界”。此时,独自面对食物,所有的感官都只为自我服务,“孤独”由此呈现出一种充盈自足且富有尊严的状态。

《孤独的美食家》用“一个食”以小见大地反映出一种文化现象,与之相比,《独活女子的推荐》则将“独活”意识放置在性别语境之中。
在剧中,女主角五月女惠热衷于独自做一切事情,包括独自去高级餐厅、独自入住奢华酒店,甚至独自看演出。长期以来,日本社会将女性价值与家庭角色紧紧捆绑,一个独自出现在消费场所的女性,很容易被投以审视的目光。而五月女惠用从容不迫的享受姿态,主动挑战了这种刻板印象。

这两部虽然都属于“一人”范畴,但对抗的对象却有所侧重。五郎的生活,是在经济停滞的社会中,为都市人开辟一块私人庇护所;五月女则是在性别不平等的语境下,赋予女性独处的权利。正因如此,日剧的“独处叙事”在观众中引发了广泛共鸣。它一方面满足了人们短暂逃离社会期待的渴望;另一方面则展现了个体可以不依附于集体而获得自足的可能。
不过,当“一人”的爽感被充分书写后,新的追问便自然浮现。我们需要思考,在守护好自我这座孤岛之后,是否可以用一种不牺牲自我完整性的方式豪资随配,与另一座孤岛实现连接?于是,日剧的镜头,开始从一个人的餐桌转向了两个人共住的屋檐下。

《不能结婚的男人》
02
从“我”到恰到好处的“我们”
在“独活”文化兴起的同时,日本社会还伴随着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症结——大规模的“蛰居”现象。许多无法达到社会期待的人,因此而选择龟缩回家庭的壳中,被世俗贴上“废柴”的标签。
这一题材的日剧,不再强调个人的孤独,而是把镜头转向家庭内部,去展现家作为小型共同体如何成为掉队者的避风港。
《0.5的男人》和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给出了有力的回答。
《0.5的男人》讲的是一个40 岁男主立花雅治,他长期处于茧居状态,日常大多在家玩第五人格,吃妈妈做的饭,不与外部世界沟通。某天家里决定改建老屋,原本打算搞成两代住宅,但因雅治的存在,最终改成了“2.5 世代住宅”。
这多出的“0.5 空间”是雅治的生存处境,也是一种象征性的接纳。他的封闭生活被容纳在家庭结构中,不需要立刻重返职场,而是得到一个可以慢慢滑出隐蔽状态的底板。

《0.5的男人》
与空间解决方案形成有趣对照的,是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中用语言和日常相处来磨合的方式。主角岸边满年过三十仍啃老度日,最大的本事是煮咖啡和嘴皮子利索。他有一套圆融自洽的废柴理论,任何对他指指点点的人,都会被他辩驳得哑口无言。
但真正促使他发生变化的,并不是口头的胜利,而是生活中那些琐碎的爱:母亲日复一日地为他准备早餐,姐姐暗中为他留心工作机会···最终,他主动迈出了找工作的第一步。

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
编剧厉害的一点在于,他摒弃了戏剧性的顿悟或外力拯救。阿满的转变,不因一场惊天动地的家庭变故,而是被日复一日的早餐和无声的关怀所浸润的结果。日剧对“日常”的执着,在此展现了独具一格的力量,强戏剧性虽然有惊雷之力,但日常性却如水滴石穿,在无形中重塑个体。
这类题材剧温柔地展现了家庭对失败者的包容。《0.5的男人》通过空间的象征性改造,为掉队者提供了庇护。而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通过情感的磨合,证明了爱可以超越分歧。路径虽不同,但都表现出,在社会高压下,家庭仍能留出一块缓冲之地,让所谓的“废柴”有机会停下脚步,再慢慢重启。

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
03
下辈子,一起变鸽子吧!
《0.5男人》和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的家庭氛围并非人人都能拥有。如果我们选择的生活无法被原生家庭理解,或者渴望追寻一种完全由自我决定的情感联结,是否有实现路径呢?
近两年最受欢迎的两部日剧,《重启人生》和《住宅区的两人》,为我们描绘的正是一种「选择性亲密」的理想愿景。在这里,女性友情不单是一种情感依靠,它甚至能彻底替代传统家庭的功能,作为人生最终的归宿。
《重启人生》表面是奇幻喜剧,麻美一次次重生,是为了不在来世变成危地马拉的食蚁兽。但剧集的重点并不在“人生逆袭”,而是与闺蜜们在便利店外聊八卦、啃薯条,为“炸鸡该不该挤柠檬”争论不休。直到最后,她们也没有进入传统的婚姻模式,而是并肩老去,在养老院开着高科技轮椅玩漂浮,还相约下辈子一起变成鸽子。

《重启人生》
同样,《住宅区的两人》也向我们展示了友情联结作为新型生活模式的可能性。野枝和夏子是认识多年的发小,她们住在同一片区域,五十多岁,不婚不育,平时两人互相串门,互相陪伴,一起外出和处理生活的麻烦事。剧集讲述了她们琐碎的日常:修好了坏掉的纱窗啦,为二手旧物找新主人啦······在相处中,两个人搭建起了一个微缩但丰富的世界,没有血缘和契约,却同样稳固。

《住宅区的两人》
而《不恋爱的两人》则定义了“契约家庭”的新关系。男女主角因为同为“无浪漫倾向/无性恋”,决定一起生活。他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普通朋友,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,是一种基于深度理解和支持的战友关系。虽然披着偶像剧的外衣,但这部剧揭示了家庭模式的另一种可能性:不基于婚姻制度、不基于性吸引力,仅仅是出于“想要共同生活”的意愿,家就足以成立。

《不恋爱的两人》
这类剧集的流行,是对社会心态的转变进行回应。随着个体意识愈发清晰,传统家庭模式在日本社会中的吸引力正在减弱。年轻人开始尝试寻找一种更温柔、更可控的亲密结构。日剧把这种想象具象化,向我们展示,我们可以像挑选心爱之物一样,去挑选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。
以上日剧,不是要我们在“强迫合群”与“彻底孤独”之间二选一,而是承认了第三条路径的存在,这条路指向一个有边界也有联结的中间地带。
我们可以像《孤独的美食家》中的五郎那样,心安理得地守住自我的小天地,把细小的快乐视为滋养;也可以像《0.5的男人》和《我的事说来话长》里的两位“废柴”,允许自己以未完成的状态存在,并保留再次尝试的勇气;还可以像《重启人生》里的麻美,把友情当作最稳固的归宿,实践一种超越血缘的亲密关系。

从“享受独处”到“小型共同体”,再到“新型亲密关系”,回望近些年的日剧,我们会看到它始终与社会现实的流变相呼应,始终替当下不同群体的人寻找着可以自由立足的方式。
或许这也是我们喜爱日剧的原因,因为它总能从鸡毛蒜皮的日常里,点亮一些关于生活的答案。
作者 | 一只呀
编辑 | 楼 主
校对 | 赵立宇豪资随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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